灰姑娘的泡沫爱情
发表于: 2004年05月10日 点击: 1872 文章来源:
土珍口口声声称自己是个“灰姑娘”,她说她不像身边那些不切实际的女孩,抱着嫁给有钱人的梦想不放,她理想中的对象只要在性情上与自己相仿,条件与自己相当就行,可对于她来说,这个简单的愿望仍然是难上加难。
土珍算是早期闯荡深圳的女孩,1992年底,16岁的她经人介绍,离开四川山区那片贫瘠的土地,到深圳一户人家当保姆。雇主对她还算热情,她只需要带小孩和帮手做做家务,煮饭炒菜用不着她插手,事实上她也根本不会煮人家吃的饭菜。在她的眼里,雇主家里样样东西看上去都很高档,慢慢地她学会了用各种各样的电器,学会了把衣服烫得笔挺,用消毒柜杀菌消毒。她做事麻利人又老实本分,做好分内的事从不多言,雇主觉得她人老实可靠,也不把她当外人,出去吃饭游玩每次都把她带上,她也逐渐习惯了都市人的生活方式。
这样的日子一晃就是两年多,18岁那年,母亲托人写信来反复提到找对象的事,生怕她成为村里的老姑娘。她心里一百个不情愿,想到要回那个连机动车的声音都听不到的闭塞山村,找对象的事便成了压在她心头的石头,加上主人总说她是个小姑娘,所以她迟迟不愿回去相亲。20岁那年,母亲再也由不得她,来信说已经给她相好了一门亲事,小伙子是邻村人,是当地少有的高中毕业生,家里兄弟4个,劳力多有奔头。接着小伙子陆陆续续来信,读着关怀的词句,土珍有了从未有过的温暖和喜悦,鸿雁传书,两个未谋面的年轻人感情与日俱增。土珍终于按捺不住,向雇主告了假,坐火车回到离开4年多的家乡。
沿着曲曲折折的山路,她走了3个多小时。自小走了10多年的泥土山路,这次她脚上却磨起了血泡,母亲和小伙子站在村口等她,第一次见到高大黑瘦的小伙,她的脸刷地变得通红,既陌生又感到兴奋。还没等她缓过气来,母亲便告知她明天是定婚的日子,男方的家里已经准备了酒席。就这样像赶鸭子上架,土珍稀里糊涂就和连话都没说上几句的小伙子定了终生,婚期定在第二年的中秋前后。
相处了一段时间,土珍对小伙子许多言行产生了反感,例如没事的时候他爱掏鼻子,晚上睡在她家从不刷牙,从外面耕种回来从不洗手,脏脏的双手拿起饭碗就吃,到镇上赶集他非要在夹克里佩上一条鲜红的领带……他还爱把土珍当作已是他的人,问土珍在外面做保姆的收入,命令她别再出去打工了。土珍离开家乡坐上汽车,望着小伙子追着车子嘱咐她的身影,她想这桩婚事肯定完蛋了。
回到雇主家里,她感到十分舒坦。这样的家才像个家,即使是给人当保姆,生活也要比家里强百倍。日子一天天过去,小伙子封封信都是催她确定结婚日期,转眼到了中秋,她终究无法过自己这一关,回信说大家分手吧。她赔了人家酒席彩礼2000多元,整整她一年的积蓄。父母骂她给家人丢脸,邻居在背后说三道四,她成了一个不孝的忤逆女。
雇主对她一直很满意,但土珍不可能一辈子给人当保姆,她必须趁年轻找到自己的出路。23岁那年,经过反复的思想斗争,带着诚惶诚恐的心理,她离开了做了7年的保姆工作,缩手缩脚地到社会上去打拼。她做过发廊的洗头工,给人家看过店,在餐厅里做过服务员,在这些不稳定的行当里,她走马灯似的挪地方,也有过短暂的恋爱,最后都因为对方同样没有稳定的工作,有的只是不确定的未来。
在外面花花绿绿的世界里浮浮沉沉,土珍为人处世已经变得老练,她知道这个圈子里的规矩和人情,知道如何保住自身的利益,如何从没有信誉的老板手里夺回自己的劳动所得。她的穿着打扮虽然不算高档,但绝对称得上时髦,她说经过社会这个大熔炉,她的外表已经活脱脱一个城里人,在一天天的“成长”中,转眼她已是个28岁的大龄青年了。土珍叹息着说:“家乡像我这样的年龄,孩子都已经上小学了,回家肯定嫁不出去了。”于是她惟有铁定心在深圳找对象。
28岁的“大龄青年”,没有文化的土珍已经很难找到合适的工作,好在她模样显得小巧,应聘到服装店当售货员,每月也有千元左右的工资。期间她认识了一个叫阿军的男人。阿军是个的士司机,离过婚,没有小孩,原因是女孩嫌他家穷,负担太重。土珍认为,农村哪个家庭不需要接济呢?寄钱回家是天经地义的事。阿军喜欢土珍的善解人意,认为她是个可以共风雨同患难的人。两个人相识两个多月便谈婚论嫁,谁知阿军连拍婚纱照的钱都拿不出来,更别说到餐厅里摆上几桌请朋友吃饭了。
原来阿军是个大孝子,家里哥哥盖房,父母生病,弟妹读书,全都是靠他开的士挣钱。他开了3年的士,少说也寄回了四五万,可近来父母又来信说,他的弟弟没考上大学,筹到一万多元可以读自费,阿军找身边的朋友借遍了也只筹到5000多元,最后还是土珍将几年来积攒的辛苦钱给他,才够他弟弟读书的费用。如今土珍又犹豫了,她说她不想靠嫁人致富,但至少对方也要像她一样,多少有点积蓄,而且家里人也要体谅他,不要把全家的重担都压在他一人身上,他也没有义务将所有责任往自己身上扛。她把这些想法跟阿军说,谁知阿军十分生气,他说没想到她与他的前妻没什么两样,都是自私的人。于是婚事耽搁了下来,两个人的关系就这么僵持着,没有分手,也没有言和。土珍害怕了,她怕一旦结婚,自己将要陷入沉重的负担之中,说不定将来还是要落个离婚的下场。但自己已经快30岁的人了,而且阿军的为人的确不错,是个合适的人选,就这么眼睁睁与到手的婚姻失之交臂,土珍又十二分的不甘心,她说如今自己真的很烦,她叹着气悠悠地说:“要是我生在城里,有文化,事情就完全不一样了!”
土珍的内心有着挥之不去的自卑感,她苦苦挣扎但又无法超越自己,其实婚姻并不是女人的全部,有没有文化也并不是懈怠的藉口,来深圳寻梦的人起点都是一样的,每个人都有成功的可能。
七嘴八舌:
不过我没有什么爱情可言